风入松

此日前身有宿緣。

生日快樂,我仍然不知道問題的答案

其實今天不是最最喜歡他的一天,但我又覺得要寫些什麼,於是現在夜幕的圖書館里,是一群在為了期末考試奮筆疾書埋頭苦讀苦睡的人,還有一個不務正業的我。

就是如同這樣的時刻讓我的理智朋友小史對我很無言,她從來不會迷戀名人演員明星等等,覺得我在喜歡張魯一這件事情上根本毫無投入產出可言。為了幫我走出絕症,她想出了“量化迷妹時間app”;在日語課給人寫信的作業時候寫給張魯一(當然是不寄出去的那種),在裡面苦口婆心地用蹩腳的日文想讓我懸崖勒馬;又或者在微信上不時質問我到底喜歡上了張魯一的什麼。

我說我不知道,這句是真的。

雖然免不了有為數不多的時刻,需要解釋一下喜歡了一個什麼樣的人,也不是沒有拿出過大家辛苦整理的張魯一的可愛之N條列表這樣的大寶典。但每次拿出來的時候又心有不甘,好像那裡面的天羅地網網出來的百八十條還是簡化了我心裡的浪潮。有一天晚上我又翻出了《大雞》謝幕來看,突然就又愛又感動。當然是為笑意、為淚眼、為去除雕飾的簡單、為那刻夢醒時分的臨界點,以為自己看到一點更多的“真”而心動;但又像經歷了一陣不符合汛期的洪水,退去以後,留下我手足無措、雜亂無章的坦誠,而我竟然為它的到來而欣喜,真不應該,但我真高興。那時我竟有一點“恐怕這一刻是最喜歡”的擔心。

雖然有一手好字,但大概相比寫字,後來的他無疑更喜歡畫畫,畫畫應該會讓人感到安全,一幅畫有無數的釋讀的出口,而他又常常喜歡埋藏各種各樣圖像的謎題。也因為如此,《紅色》那短短四百多字的序格外珍貴起來(當然,語言也可以誤讀,只不過可能的出口更少)。那裡面的每一字都太普通了,甚至沒有一點想要賣弄文采的雄心壯志,可我常常念念不忘那句“后来我为了这个人寝食难安,后来我成了他,再后来你们通过他知道了我”。三個“後來”,好像水往低處流一般順理成章,其實誰都知道不是這樣。單單是看起來最簡單的“後來你們通過他知道了我”都沒有這麼容易。我遇見徐天的時候,在很長一段時間里以為後面的人不會比這個更加虛幻的角色有意思。再後來我一點點“知道”他,甚至有點羨慕和鐘愛起他的“寢食難安”,又或者這四個字裡面根本有點不足為外人道的驕傲,因為他遇上了願意為之寢食難安的事。

有一天我看到編劇海飛有一搭沒一搭地寫他,其實我對《麻雀》的感情很一般,但編劇居然暗暗地在那時業已不流行的博客上寫了那篇東西,從上海的江水匯聚寫到他表演里的暗流湧動,似乎一點不為任何讀者的抒懷。他怎麼總讓人想起河水呢?我曾經說他像霧像雨又像風,有點不落到實處的美感,但其實又不對。溥儀、徐書成這樣的人物當然是“玉宇瓊樓雲外影”,甚至讓我在讀徐志摩的《再不見雷峰》里那種幻夢化空,就完全想起那樣的兩個形象;但徐天又是在分分明明地過日子,對別人來說是市儈的地方,他全都過成了可愛。所以大概確實是一條河,有河道粗糲、水流細碎的上游,有奔湧雄壯的中游,但最後化進一片平坦瀰漫的汪洋里,水汽繚繞,是瀟湘八景一樣的意象:不知水具體在哪裡,只覺得“拂了一身還滿”。

然而我喜歡的,其實還有很多很多角色之外的瞬間,但那沒法形容,說著說著,簡直想起本雅明那折磨人的靈暈(au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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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ra(Webster詞典) 

1a:a subtle sensory stimulus (as an auroma);微妙的感官刺激,如香氛。 

1b:a distinctive atmosphere surrounding a given source <the place had an aura of mystery>;縈繞著源散發出的特殊氣體。 

2:a luminous radiation: NIMBUS;發光體,輻射,聖像頭上的光環。 

3:a subjective sensation (as of lights) experienced before an attack of some nervous disorders;神經錯亂前體驗到的一種主觀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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暈(古漢語常用字典) 

1.日月周圍形成光圈。引:光影模糊的部分。 

2.昏眩,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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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 IX

for the first time – and this is the effect of the film – man has to operate with his whole living person, yet forgoing its aura. For aura is tied to his presence; there can be no replica of it. The aura which, on the stage, emanates from Macbeth, cannot be separated for the spectators from that of the actor. However, the singularity of the shot in the studio is that the camera is substituted for the public. Consequently, the aura that envelops the actor vanishes, and with it the aura of the figure he portrays. 

人第一次——而這是電影的結果——必須開動起他整個活生生的身體,但卻不得不放棄靈暈。因為靈暈與他的在場聯接在一起;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替代。舞臺上麥克白散發出的靈暈對於觀眾來說不能同演員割開來。然而,拍攝的單一性卻在於攝影機替代了公眾。結果是,環繞著演員的靈暈消失了,隨機,他所扮演的形象的靈暈也四散殆盡。 

Sec X

The film responds to the shriveling of the aura with an artificial build-up of the “personality” outside the studio. The cult of the movie star, fostered by the money of the film industry, preserves not the unique aura of the person but the “spell of the personality,” the phony spell of a commodity. 

在攝影棚之外,電影用一種人工制造的“人格”,來呼應靈暈的雕謝。用電影工業的金錢培養出來的明星崇拜並不保護人的靈暈,而是保護那種“人格的外殼”,那商品的虛假外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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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于我,從來未有超脫屏幕之外,可即便屏幕百般轉譯、重重限制,似乎仍穿破《機械複製時代的藝術作品》,讓我僥倖看到了“讓言語失效的”靈暈的閃爍和可愛。

雖然我仍然沒有回答為什麼喜歡張魯一這個問題,但是,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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